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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曹一鸣

还记得2018年的春天，我在北京一家出版社工作。周末，我一个人骑单车去了后海，误打误撞来到了纳兰性德故居。故居环境清幽，古树参差，风景如画。我看到了故居里的两棵西府海棠树，不巧错过了花期。

纳兰性德是我在读书阶段粗浅了解的一位词人，他曾将自己的词结集为《饮水词》，是因为“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当代的张草纫先生对《饮水词》进行了整理，编订为《纳兰词笺注》，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纳兰词笺注》当时给我很多感动，因为书中感情真挚纯洁，辞藻美丽动人。纳兰性德写西郊冯氏园的海棠花，写花写人，写刹那间欢喜的美好情愫，“一片晕红疑著雨，晚风吹掠鬓云偏。”他的悼亡词流露出他的悔恨，“欲语心情梦已阑，镜中依约见春山。方悔从前真草草，等闲看。”爱人已逝，永远不会重逢，他后悔当时没有珍惜共同相处的时光。这些词常常让我唏嘘，让我喟叹。

后来，我才明白，那时我理解的纳兰性德只是他的一个侧影。离开北京前夕，大学同窗邀我小聚，觥筹交错间，却没有离别的伤感。直到真正离开后，我才明白，有的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而纳兰性德，早已了悟此事。只有通透人生的人，才会懂得珍惜友情。他生病的时候，朋友送他一盘樱桃，他赋词一首表示感谢：“留将颜色慰多情。分明千点泪，贮作玉壶冰。”在友人吴兆骞因科场案流放宁古塔之时，纳兰性德答应顾贞观一定会全力营救朋友，“绝塞生还吴季子，算眼前、此外皆闲事。”还有一首郊游联句词，游玩时，他的文人朋友都是描摹山水之景，而纳兰性德在词的下阕这样写道——“人生别易会常难”。人生充满了离别，离别是经常发生的。纳兰性德对友情的珍视溢于言表。这大概就是天性聪颖、了悟人生的词人的不同之处吧。

《纳兰词笺注》打动我，就是因为词人对美好事物的珍惜。这些埋藏在词句里的深情，让我看到一个词人对待世间美好情感的真诚。离开北京已多年，虽然经历的事已在记忆中慢慢模糊，但我还一直将这本书带在身边，随时翻阅，细心品读。透过记忆，当时错过花期的我仿佛看到了纳兰性德故居里的海棠花绚烂盛开的样子。

（作者单位：安徽省安庆市人大常委会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