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资料图)
天启两手撑着脸,趴在炙阳平时用来处理奏折的案桌上,把炙阳挤到一张小木桌上。
天启看着炙阳自他离开神界,去了天界找沧浪的这几日,又开始管起神界的事务,变回了从前那个稳重可靠的大哥。
天启又叹了声气,这已经是他早上叹的第十三声了。
炙阳将一本改完的奏折扔到一边,朝天启看去道:“怎么了,打从早上从天界突然来我这,就一直唉声叹气的,是在天界遇到什么事了,还是谁为难你了?”
天启见炙阳终于肯理他了,直接撑着案桌,一个起落,跳在炙阳的小木桌前,然后蹲下身道:“大哥,我想问你件事?”
“问吧。”
“你和玄一当初是怎么看对眼的?”
炙阳一愣,“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天启虽有些不大好意思,但话却是说得直接道:“我看上沧浪了,但我以前也只喜欢过上古,可上古是女神仙,沧浪是男的,所以就想来问问你,追男神仙跟追女神仙有什么不一样?”
炙阳更愣,愣完,不敢相信:“你说的沧浪,是那位天界的天帝!”
天启给了炙阳一个不然呢,天界还有另一个沧浪的眼神。
炙阳肃穆道:“你来真的。”
其实天启已经为此事烦恼好几日了,他一直很想要想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心里真正放下上古,对沧浪动心的。
是那日见到来参加上古和白玦婚礼的沧浪之前,自己决定放下,然后出了长渊殿,就在一群乱舞高歌的众仙中,看到沧浪的那一眼起。
还是他来了天界,被白术请走,沧浪来找他,跨进白帝宫那挑眉一笑。
抑或是昨日,在奉天殿,他于高台望下的抿嘴而笑。
但没想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动心了,但又觉得何必非要去想清楚呢。
天启自袖中拿出一壶酒来,这酒是月弥消散前给他酿的桃花醉。
月弥一共给他酿了十二壶桃花醉,上面还标了月份,是希望他一个月只喝一壶,这样十二壶酒,就能喝上一整年。
可自从把这些酒从布星台那棵老桂花树下挖出后,天启抱着这十二壶酒,笑了一阵,哭了一阵,然后把这些酒藏在了太初殿的桃园里,自此不再沾酒。
可之前在上古和白玦的婚礼前破了誓,今天他来找炙阳时,又破了一次。
天启化出两个紫玉杯,将桃花醉倒入两个玉杯中,递了一杯给炙阳。
“一大早就贪杯,你这身子是真不想要了。”说是这么说,炙阳却挺乐见天启不再像紫涵走后,那么心如死灰的样子。
索性把桌上的奏折全推到了一边,干脆陪天启喝起酒来。
天启的酒量极好,一壶桃花醉根本不可能让他喝醉,更别说有炙阳陪他一起喝。
所以听到炙阳道:“你对沧浪动心,终于放下上古,本是好事,大哥本不该阻止你。可是,你忘记他是饮过了无草的人,注定是不会动心动情,大哥希望你在还没陷得太深时,还是及早断了这个念头为好,不然以后受苦的是你。”
这不同于上古对天启无意,至少上古能明白天启的情谊,而饮下了无草的沧浪,连何谓真情,都感觉不到,又如何能给天启回应。
天启只点了两下头,算作炙阳那番苦心的回应,他又怎么可能没想过沧浪会没办法回应他的感情,可是感情若能由自己掌控,想爱上谁就爱上谁,想不爱谁了就不爱谁了,他就不会因喜欢上古,难受了这十万年。
但他为上古,都甘愿放弃一切,守了她十万年,何况是对沧浪。
而且,左右是自己爱慕他,是自己的事,沧浪没办法回应他就没办法回应吧,反正沧浪平日对他就挺好的,会对他笑,会哄着他,还会照顾他。
而且这些好,都不是因为他是妖神的身份。
沧浪已经是活在世上的人里,除大哥炙阳外,对他最好的人了。
沧浪一早起,就不见了天启,而司命被柏麟招去下界还未回来,所以转问了百草仙君,但他也不知。
沧浪立时想起那晚上清真人的警示,本来使计逼虚黄下界,给了青白二帝对付他的时机,沧浪近日就不宜再有举动,以免引起紧盯着他的敌对势力的警惕。
可天启不见,沧浪实在担心他会遇险,想起由青白二帝所管的昆仑镜就放在昆仑山里,此镜只有青白二帝首肯,才可开启。
所以沧浪只略想个由头,就往白帝宫去。
他到时,虚黄因早已下界,青瞑和白术商量,本是想派他俩的徒弟许宣和凌楚,到人界动手。
可又怕那虚黄修行甚高,许宣和凌楚不是他的对手,到时候偷袭不成,反被虚黄抓到把柄,险他二人于不利,所以由他二人,隐身下界,寻找下手的时机,而让许宣和凌楚各自守好宫殿,盯着天界的动向。
所以,沧浪入了白帝宫,就被仙侍迎进了正厅,然后是凌楚接到消息,快步赶来见他。
沧浪知道,凌楚一心向佛,与他师父修行的法术不同,虽与许宣一样,听命于他的师父青瞑,但在佛法上却有不低的悟性,更愿整日修行,而不愿揽事。
是个不会故意生事之人,所以只要能说服他,自己开启昆仑镜一事,完全可以避开青白二帝。
“见过天帝”
“不知天帝来此,有何贵干。”
“白帝不在宫中吗?”
天界众仙,不可擅离职守,尤其是私自下界,青瞑白术虽为天界二帝,但按天规,若要下界,也须得请示过天帝沧浪,得他首靠,方可下界。
凌楚自是知道此条天规,被沧浪这般一问,已是气短了几分,但他又是个不会撒谎的,心里急得想找个借口,但越急越想不出来。
沧浪却是轻飘飘道:“但他昨日在早朝散后,可是特来和我说过,蛊雕被诛杀一事可大可小,虽已派虚黄下界查探,但他身为天界三帝之一,也该为此事尽责,正好,他所管的昆仑镜,可照万物踪迹,所以邀我今日和他一同查看下界情形。怎的,这事是他忘了,还是有其它事耽搁了。”
凌楚不敢回是有事耽搁,怕被沧浪追问是何事耽搁,而越说越错,所以急急回道:“许是师父一时忘了,若天帝看得起凌楚,凌楚愿代师父,陪同天帝一同去查看下界情形。”
“你是白术最看重的徒弟,他既不在,他替他也成。不过,此事是他私自来与我说,本帝应下,他倒给忘了,已是有损本帝的颜面,所以本帝望此事只你知我知,不可再透露第三人知晓,不然本帝就只能按天规,让你和你师父一同受罚了。”
凌楚一听沧浪说得这般严重,心里打了个寒战,哪敢再把此事往外说。
所以,开启了昆仑镜后,见沧浪真是在查看下界的情形,就没敢再往旁多待,那昆仑镜是摆在一个凉亭里,所以他就走出凉亭,给沧浪望起风了。
沧浪便直接搜寻起天启的行踪,下界查过,天界查过,最后在神界的鸿蒙殿,找到了正与炙阳真神喝酒喝得兴起的妖神时,又好气又无奈地一笑。
竟找到了人,沧浪本想挥手,将昆仑镜恢复原样,就去神界带天启回来。
他此时早已忘了,天启本就是神界的妖神,来天界这几日,就是来赴当时沧浪说会陪他几日的约定而已。
所以,约赴完了,回神界,不是正应该的事吗。
却突得看到天启晃了晃喝完的酒壶,嘀咕了句:“没酒了”站起身,往炙阳一旁放案卷的书架走。
天启还记得炙阳书架上有个法宝,一拧开,里面藏的全是玄一天上地下刮来的好酒,他正要去搬酒,被炙阳一句:“天启,你当真想好,要去找了无草的解药?”
当时初知天帝服过了无草时,天启还曾和炙阳玩笑过,说这了无草简直就是断情草,不知道百草仙君那还有不,有的话也给他来一棵,让他也把所有情情爱爱断个一干二净就好了。
可炙阳那个老古板没听出天启当时在开玩笑,所以特严肃道:“这了无草,百草仙君那也只剩一颗,已经让天帝服下,而且所谓的断情绝爱,便是用了无草压制服下者的血脉,一旦动情,便要受剥皮抽筋之刑,动情一次受一次,过七次,血脉尽断,修为尽失,沦为废人,故以往服下了无草者,皆会惧于动情的后果,而不敢动情。”
这也是为何青白二帝逼沧浪服下了无草,就敢如此放心,沧浪不会像前天帝暮光和虚黄那样,靠着结亲,壮大自己的势力。
在听到“了无草”三字时,沧浪就有些发怔,又听到炙阳道:“我活了几十万年,还不曾听说过这了无草还有解药一说,天启,你可想过,若无解药,你爱慕沧浪,以后又该与他如何相处?”
沧浪往前走了一步,疑惑自己定是听差了,或者这“爱慕”两字的意思,不仅指感情,可能指的是好感。
但他看到天启脸上没有一点玩笑的样子,只是在诚诉一件事实道:“那我永远也不会让他知道,我爱慕他,不,我喜欢着他这件事。”